“起来吧。”
赵轻芜没有像为难吕胜那样为难何虚。
何虚起身还未喘气，便听赵王的声音再度传来。
“本王竟不知道，你还对医术颇有研究。”
坏了！
她在试探我的身份。
何虚心中虽慌，但面色不变。他笑了笑，知道解释不清，只能含糊答道：“也不算研究，只是看了些奇怪的书，有了些小猜测。随口一说，都是胡诌的，还请老太医和王上不要见怪。”
周邦没有随何虚的话讲下去，他语气认真地说：“且不论这位公子所说的对错，单是这份对世界的观察和猜想，就足以令人咋舌。若公子平日无事，可常去我太医院走动走动。”
“自然，自然。”何虚应道。
多个朋友多条路，能和太医院搭上关系，当然是百利无一害。
赵轻芜的关注点，与众人皆不相同。她说：“你方才提了‘肺痨’是吗？”
何虚如实说：“是。”
说完话后，赵王没有紧接着回应，何虚隐约察觉到不对。
方才她问我医术，恐怕是在试探我。因为我钻研阵法，而非医道。可如今我会医道的事实已定，此时再藏拙，便显得小聪明太多，不够坦荡，有点心虚。
何虚面不改色地接着道：“肺痨又叫肺结核，起因是一类结核细菌侵染肺部所致。”
此时，赵轻芜身边的年轻太医忍不住道：“肺痨多是患者自身肺阴亏虚所致。结核细菌是何物？医典上从未提过。”
面对年轻太医质疑，何虚也没有辩解的想法，拱了拱手，示意你说的对，就算作罢。
何虚喜欢手握实在，而不是与人争夺口舌之利。当然，自家老婆除外。
不过，虽然何虚选择退让，但赵轻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。
她继续向何虚追问：“那用你的想法，肺痨之病，如何医治？”
何虚刚想说“我不会”，可当他看着赵轻芜绝美的脸庞，又看了眼他身边飞璃腰间的剑，再思考他自身目前的处境。
按照目前阵法记忆的恢复速度，我一时半会恐怕在阵法上帮不了赵王什么……
我若一直无用，赵王会不会杀我灭口？
不，我不应该抱有“她不会”的侥幸。
把自己生死寄放在别人的心情上，实为不智。
小命要握在自己手中！
正值何虚思虑期间，赵轻芜轻灵的声音恰好响起。
“此事只涉及医术，不涉及其他。我可向你保证。”
何虚不是墨迹之人，他思量完毕，打定主意，于是道：“在下确有一想法，或许可以医治肺痨，以及一些细菌感染造成的疾病。比如伤口发炎，化脓等症状。此法不用灵丹妙药，成本应该不高。”
何虚此话一出，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。
尤其是三位太医和赵轻芜。
肺痨和伤口发炎，可都是古代减员大户。
赵国医师虽有一些办法医治，但各种灵药价格不菲，寻常百姓根本无力负担。
若有办法低成本治好，不但能大大减少战场减员，也无异于是肺痨患者的再生父母。
何虚为了甩锅，给自己加了层保险，“这法子我不保证可行。而且王上一定要让太医院试验成熟，再大规模使用。”
赵轻芜点头答应。
有了赵王的承诺，何虚这才放心开口：“从发霉的橘子、苹果上，可以得到一种青色的霉菌，这霉菌叫青霉菌。青霉菌的体内含有青霉素。若有办法将青霉素取出，便可用来医治肺痨，发炎，化脓，伤风等细菌性疾病。有奇效。”
赵轻芜美目凝神，听得仔细。
“周太医，此事你亲自去做。”
周邦见王上提点，即便心中对何虚的办法存疑，也连忙道：“是，王上放心，此事交给老臣。”
……
送走了麻烦的赵王，何虚终于清闲下来。
他看向周围这一圈青砖瓦房所围成的院子。如果他所料不错，这便是赵王软禁他的地方。
软禁的生活虽不好受，但不管如何，小命总算是还在。
而且从方才看病一事来看，赵王对他还是颇器重的。
寻常君王，肯定不会因为一名囚犯随口胡说，就去尝试提取一种医典从未提过的东西。
从这点来说，赵国这位年轻的女君，算是相当开明了。
开明虽是开明，可我若迟迟交不出阵法小型术……
何虚甩了甩头，他觉得自己不应如此好高骛远。
眼下最重要的事情，是要弄清楚头疼与记忆恢复的关系。
只要能持续稳定地恢复记忆，关于阵法小型术的知识，早晚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。其余事，想了也没用。
“大哥哥，你怎么还不吃桌上的点心呀。”
应茶站在何虚身旁，盯着石桌上的一盘甜糕。
何虚看着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姑娘，笑道：“应茶叫我何虚便好，我不喜欢吃点心，这盘甜糕给应茶吃吧。”
他把点心拿到应茶面前，却没想到应茶连连摇头。
“不不，这是何虚哥哥的。应茶不能吃。”
何虚不明白，“我送给你了，怎么还不能吃？”
小姑娘应茶用白嫩的小手指戳着嘴角，将脸上的白肉挤出一个可爱的泳圈。
“赵姐姐不让应茶吃这些东西，她说，应茶嘴里会长虫子。”
原来就这？
何虚无奈叹了口气，随后笑道：“你赵姐姐不让，咱们瞒着她，不告诉她不就好了？就吃一小块，吃完快点漱口，我保证你嘴里没有虫子。”
“真的？”应茶瞪着期待的眼睛，一眨不眨地看着何虚。
一双水灵灵的大眼，可爱至极。
何虚心中暗道：人真的可以拥有这么大的眼睛吗？
某歌手：勿cue。
“真的。不信我替你问飞璃。她不说话，就是同意了。”何虚看向飞璃，“飞璃？”
飞璃不说话。
何虚笑道：“看，连飞璃都同意了。吃吧。”
飞璃：……
何虚将一块甜糕递到满脸期待的应茶手里，看着这小妮子小心翼翼地在糕点上咬上一口。
她咬完还要偷偷瞄一眼院子的门口，看看赵轻芜来了没有。
确认赵轻芜没来，这才安心扭动小嘴，悄悄咀嚼食物，仿佛在做坏事。
“咳，天气，不错。”飞璃突兀开口。
飞璃开口说话，意味着何虚此前说的不算数了。
点心已在嘴里的应茶立马泪眼汪汪地看着何虚。
何虚无语地看向飞璃。
飞璃扭头看天。
何虚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。
玛的，失算了。我竟没看出来，飞璃这家伙居然是个狗腹黑。说好的木头人呢，这时候说什么话呀！
“何虚哥哥……”
“应茶啊，吃完再哭。不然眼泪流到嘴里，点心就不甜了。”
“哦。”应茶擤了擤鼻子，小嘴巴不断嚼啊嚼，趁着眼泪还在大眼睛里打转的空档，将点心连忙送入肚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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