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、一点也不虐18
钟磊出发去美国的那天, 家里另外三个人都去机场送他。
他和老姚握了握手, 又和他妈妈拥抱，最后姚望。
上一次送别他，还是几年前, 送他坐火车去部队。那时他黑瘦, 像刚从矿井上来的挖煤工, 和现在完全不像一个人。要分开一年, 明年再见，可能又是另一个样子了。
姚望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，又一团毛线找不到话头，最后咽了回去，抬起手臂, 开玩笑似的道：“也抱抱我吧。”
钟磊果真抱了他一下，还对他笑了笑。
送走钟磊，回去的路上, 姚望开车。
阿姨在后排拭泪，为远去的游子，老姚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安慰她。
姚望感觉自己被阿姨传染，眼睛里也进了砖头, 钟磊走前的那个笑脸被印在了他眼前, 一直挥散不去。
这一去那么远，还那么久, 一个人在那边能不能适应？老美治安也不怎么好, 枪.支泛滥, 万一磊磊倒霉，再遇见一个持枪的美版许晓斌，那不完蛋了？
再万一，磊磊不倒霉，在那边遇见真爱，交到男朋友……也太影响学习了。
这之前半年，姚望和钟磊就已经没有私下联系，暑假在家里也最多是见面打声招呼，别的话很少说。
他想分别可能是个破冰的机会，也许钟磊在国外无聊了，会想和他说说话。
他的QQ一直都是设置成隐身状态，从这天起，改成了“在线”，隐约抱着的希望是在钟磊孤单寂寞想找人聊聊天的时候，点开对话框，就能看到他。
然而钟磊走了几个月，也没有联系过他。
天气渐渐冷了，姚望翻着日历看，离美国的寒假越来越近。
一个周末，姚望回家吃饭，饭桌上聊起钟磊，阿姨思念儿子，伤感起来，眼圈说话间就红了。
老姚哄老婆：“寒假就回来了，别哭，眼睛肿了都不好看了。”
阿姨：“他说寒假不想回来，时间太短，机票又贵，他想在那边打个假期工。”
老姚叹气。
姚望心想，叹气是什么操作？你主动说给他订机票不行吗？虚情假意说些没用的，真是阿姨惯的你。
阿姨：“他不想回来就算了，硬让他回来，他也不开心。”
老姚又叹气。
姚望忍不住：“回来怎么不开心？非要打工非要打工，在国内就打工，出去还是打工，他怎么回事？老姚你又是怎么回事？房子都能给他买了，怎么连点零花钱都给不出去？”
老姚：“呃……”
阿姨：“什么房子？”
老姚：“呃……”
姚望奇怪地看他俩，老姚一脸求别说，阿姨满脸茫然。
他心生疑惑，不想在阿姨面前拆老姚的台，也打哈哈：“就一个乐高积木房子，磊磊不爱玩，给我玩了。”
等阿姨不在跟前，他才问老姚怎么回事。钟磊去当兵第二年的夏天，因为爷爷去世、自己生病，回来家里待了一个多月，走之前没几天，老姚拿了个新房本给姚望看，亲口对他说：“咱家刚买了套房子，你阿姨想让写磊磊名字，你也不差这套房子，别太在意，爹就是跟你报备下。”
这话姚望记得清清楚楚，一个字都没差，还因为这件事对钟磊母子很有看法了一段时间。
老姚：“呃……”
姚望：“爹！别学鹅叫了行吗？”
老姚还不想说，瞎扯了半天，眼看儿子真要翻脸，才说：“你阿姨不知道。”
姚望莫名其妙：“钱没花在钢刃，买了还不让你老婆知道，你做这赔本买卖干什么？”
老姚又开始学鹅叫。
姚望：“那磊磊知道吗？”
老姚：“知道。”
姚望早不是爹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好糊弄小孩，道：“你再不说实话，我就全都告诉你老婆了！”
老姚：“磊磊后来才知道的，当时不知道。”
后来，指的是钟磊复员回来，上了大学，去给转学来北京的姚望当家庭教师的那时候。
老姚：“你那时候月考考倒数第三，给你做饭那阿姨说你饭吃得还没她五岁孙子吃得多，老师说你在学校一天天的不说一句话，也不和同学接触，怀疑你高三加上转学换环境，压力太大，有点心理问题。我说多来陪陪你吧，你非说想让磊磊跟你住，那我能怎么办，只好去找他，想请他去照顾下你，求人办事，当然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，就那时候才告诉他，早就给他买了套房子这件事。”
姚望：“所以你为什么偷偷给他买套房子？不要学鹅叫！”
老姚：“就是……祖宗，说之前，爹先问你个事。”
姚望：“什么？”
老姚：“你是喜欢你以前高中那个班长？”
姚望：“呃……”
老姚：“是就说是。”
姚望：“是，也没什么好瞒你的，你就别想抱孙子了，没戏，除非你抓紧跟阿姨再生一个。”
老姚在这段话中抓住了盲点：“你知道磊磊也是？”
姚望：“呃……”
老姚：“唉……”
姚望不欲和他讨论钟磊的隐私，说：“人家是不是关你什么事？房子！祖宗现在跟你说的是房子！不要扯孙子！”
老姚：“祖宗，那房子就是买给你看的。”
姚望：“？？？挑拨离间？你这奸商又图什么？”
老姚问他：“你还在追求你们班长？我看你的行车路线记录，一个月跑好几趟木樨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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