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三在旭子烦了他们面前能拿大在郭华面前自然不敢，陪个笑道：“四哥，不是甚大事，杂役里有个古阳部奸细，正要料理了”。
李山反应过来，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候到了，前边他一直不敢出声是因为他知道，军中莽汉子不会跟他讲道理听他腻歪，越哀求死的越快。
现在不一样，来的这个人是当官的，当官的总要讲些道理的。
跪在地上边哭边喊道：“大将军，小的不是奸细，小的冤枉……”。
郭华微皱了下眉，问道：“旭子，怎么回事？”。
很快郭旭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，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能实话实说，没有丝毫隐瞒偏袒。
听他说完，郭华却没立刻做决定，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烦了，“烦了？为何要给他求情？”。
郭华一直领兵在外回王府的次数并不多，但回去了也时常去孤儿们那边待会，教他们些武艺，所以跟烦了虽然不太熟悉但也算认识，只是没想到竟是不起眼的烦了在给李山求情。
烦了躬身向前两步，低声道：“将军，杀个李山容易，可不问缘由就杀了实在是说不过去，咱们营里还有许多个李山呢……”。
郭华微微一愣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，随即点点头问道：“那依着你该如何？”。
烦了咬了下嘴唇，低声道：“小的觉得杀人还是要杀的清白，若真是奸细，灭其族也是应该，若不是奸细就不该随意杀人！”。
郭华思虑片刻，边往外走边道：“便如此吧，此事交给你，结果如何报于我知”。
军令已下，众人各自散去。
在安西兵的眼里，西域各族的壮丁杂役算不上人。大唐曾经满怀热诚的对待他们，葛逻禄等部的叛变深深伤害了这种感情，从那之后安西都护府与各部族就再不能亲密无间了，最近古阳部的背叛更使得安西军中压抑着一股愤怒。
李山是不是奸细其实并不重要，说他是他就是，一刀砍死一了百了，烦了偏偏出头为李山求情，在许多人眼中就是滥好人的二傻子行为。胡子他们虽然没说什么，但心里也觉得烦了有些多管闲事。
把李山弄回去安顿下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，给弄了点吃喝，李山感动的痛哭流涕，挣扎着要起来磕头，却被烦了按住了。
“老实躺着吧，身上还好？”。
李山流泪道：“恩公，俺身子无事”。
烦了点头道：“没事儿也老实躺着，别起来，让人看到了心里不舒服”。
李山一愣，旋即反应过来表示明白。自己这时候表现的越惨越好，真活蹦乱跳的蹦跶让张三他们看了恐怕会再生出事来。
烦了道：“明天我送你回家去”。话音刚落，李山又要说感激话，烦了打断他，抓着他肩膀冷脸低声道：“李山，我不妨告诉你，明天去你家，若发现你跟吐蕃人有来往，我会亲手杀了你全家！”。
李山身子一颤，忙诅咒发誓道：“恩公放心，决然没有来往，万万不敢啊，俺们族里但凡有一个人与吐蕃人有交集，叫俺们阖族死绝！”。
他家在西边十几里，烦了料他们也不敢在安西军的眼皮底下作死。点点头道：“吃点东西歇着吧，我去请军令”，说完不理会他的千恩万谢走开了。
回到后营，一屁股做到自己铺上，“旭子，你去跟少将军说一声，明天我带李山去他家查看一下”。
在军中自然不能随便出入，要郭华下令才行，而传话的人只有郭旭最合适，旭子点点头道：“明日我与你同去”，说罢起身去了，郭华既然说了把事交给他应该会答应。
烦了坐了一会儿，却觉得越来越烦躁，看旭子没回来，索性起身出去走走。
离开后军营地寻个高处站了，落日余晖下，山谷里正笼罩着一片金色，如今谷中已有近千人马，只是不知道不久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……
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厮杀，吐蕃人要把大唐清除出西域，安西兵们坚定的认为厮杀就是自己的宿命，吐蕃人就是自己的仇敌，各族辅兵则只能听从大都护府的军令。
其实烦了也有些迷茫，大唐朝廷都放弃西域了，安西没有援兵，还在坚持什么呢，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死绝吗……
两个汉子走了过来，看服饰是部族辅兵，走到近前了烦了才看清，他知道这俩人，正是少将军指定的辅兵头目，这里没有别人，二人明显是来找他的。
随意拱手一礼道：“两位哥哥有礼”。
那俩汉子一愣，忙不迭的回礼，“可不敢称兄长，小军爷客气”。
烦了无声苦笑，二人都是三十上下，足够自己称一声兄长了，他们却有些受宠若惊的慌乱，这慌乱来自于大唐一直以来的威压，也来自于彼此之间的生疏……
招呼二人坐下，尽力和颜悦色的问道：“二位兄长是哪个部族？”。
提起本族，汉子们挺了挺胸膛，“咱们是来自却氏部”。
烦了郑重拱手道：“原来是却氏部，小弟知道，却氏部乃是库勒城西南的大部族，与都护府向来亲密，为大唐出力颇大，死伤了许多勇士”。
两个汉子颇为自豪的道：“难为小军爷知道，俺们却氏部向来听从大都护府的军令，便是王爷也是知道却氏部的忠诚的”。
烦了笑着点点头道：“王爷自然知道，西域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事情”。
气氛迅速融洽起来，部族汉子淳朴的很，或者说愚昧也行，耿直的执行自己的道德是非观念，他们要的并不多，很基本的尊重就让他们高兴不已。
说了会部落里的事，看二人欲言又止的模样，烦了问道：“二位哥哥来寻我可是有事？”。
那个叫却注的汉子犹豫了一下，小心说道：“也没什么事，就是想问问小军爷，那个西古阳部的人要怎么安置？”。
烦了疑问道：“你们与他认识？”。
二人摇头。
烦了轻声道：“我已向少将军请了令，明日去西古阳部一趟，若是他们与吐蕃人勾结定要严惩，若没有自然不会为难他们”。
二人长舒一口气，心悦诚服的道：“少将军果然公道”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，三人分开各自回去。
对于却注他们这些部族辅兵和杂役的心情烦了大概了解，说白了就是兔死狐悲，李山差点被当成奸细打死，所有人都知道他冤却又无可奈何，公理道义在许多时候并不总是存在的，对于眼下的结果他们还是挺满意的，死也好活也罢，有个说法就比没有强。
回到后营却发现旭子没回来，应该是被少将军留下说话了，胡子和几个兄弟凑过来，脸色都不太好看。
“烦哥，你可知道张三哥为何一定要杀李山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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