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时,香君跑进来告诉我:“外面有个老太太找你,好象是你妈。”
我让这女人气乐了:“我妈就是我妈,什么叫好象啊?你不是见过我妈吗?”
香君歪着嘴说:“我有点拿不准,没敢让她进来。”
我立刻跑到事务所门口,这回连我自己都拿不准了,我妈怎么成了母猴了?
原先我妈有一百六十多斤,是圆的,现在倒好,又轻又薄,栓根绳就直接放到天上去了。我赶紧把她老人家拉进事务所,按在椅子上,带着哭腔问:“您说吧,确诊了没有?”
我妈一愣:“确诊?我又没去医院,确什么诊?”
我说:“您都这样了,您怎么还不去医院?”
我妈给了我一巴掌,既而又得意起来:“我棒着呢,我没病。早晨在公园跑步,我一跑就是两个钟头,那帮老头全让我跑趴下了”
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,气色红润,面膛发光,于是长长出了口气:“您身体好就行,我就怕您有病。您有病,我就倒霉了。”
我妈说:“我敢有病吗?我要是得了病,你能伺候我吗?就算你小子有良心,你弟弟怎么办?谁伺候他?什么手机费、上网费呀,交通费呀,谁给他交?我要是病了,你弟弟就得死。”
我大声喊道:“他该死!”
我爸爸十几年前就死了,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和我弟弟拉扯大。我还算争气,最少咱还能自食其力呢。我弟弟可不是一般的要强,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里蹲着,现在都二十七了。我们帮他介绍了八个工作,没有一个工作他能干够一个月。这小子号称上班不自在,自在不上班,人生需要大自在。
有几次我让这小子气急了,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“花果山自在,全是猴,你那张屁股是红的吗?”
我弟弟满脸轻蔑地说:“我才不跟你似的呢,只要人家答应给钱,狗屎你都趴那闻闻。”
从此我们俩就再也不说话了。
对了,我弟弟以前倒是有过一个营生,本钱还是我给他出的呢。养狗,生了小狗卖狗崽子,初级阶段他还真是挣了一些钱。但别人养狗,狗往往能通了人性,我弟弟养狗则是他通了狗性。有一次我弟弟发烧感冒流鼻涕,跑到医院一查,好几天医生都无法确诊。最后医生们请了个兽医来才能弄明白,是狗肺炎。我弟弟差一点让自己的狗害死,只得把狗全卖了。
老妈喝了一杯水,歪着脑袋说:“你身上还有多少钱?”
我戒备地说:“一千。您说过,您的退休费够你们俩吃的。”这两年我一直埋怨是我妈把弟弟惯坏了,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。我妈说不过我,没办法了便破口大骂:“我的退休费够我们俩吃的,你管不着。”
我妈知道我是挖苦她呢,翻了翻了眼睛,全当没听见。“够,够我们两个人的。现在三个人了,就不够了。”
我嚯地站了起来,难道我妈又给我找了个后爸爸不成?找爸爸也可以,反正我已经有过两个爸爸了,但后爸爸总不能吃我吧?“哪来的,谁呀?”
我妈的手在大腿上揉搓了几把,有点难为情:“你弟弟交了个女朋友,也住咱们家了。”
“同居啦!”我叫了起来。我弟弟那样的窝囊废,那种臭不要脸的啃老族也能交上女朋友?那女的图什么呀?难道就图他没工作?就图他能啃我妈?
我妈急了,手指头险些戳到我的嘴里去:“你嚷嚷什么,你不嫌丢人啊?没结婚就住一块儿,不好。”
我冷笑道:“您都不嫌丢人,我还怕什么的?你也知道没结婚住一块儿不好啊?直接轰出去。”
我妈说:“你弟弟不干,再说他也老大不小了。”
我说:“哦,那他们俩就啃您一个人啊?怪不得您这么瘦了呢?我今天就回家去,他明天再不出去给我挣钱去,我就拿菜刀砍了他。我让您养个残疾人,咱养活残疾人好歹是为社会做贡献。”
我妈在桌子拍了一掌,阴着脸说:“把钱拿出来。不许你到去家里,闹得鸡飞狗跳的,有什么意思啊?他是你亲弟弟,你们俩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你怎么就容不下他呀?不就是个啃老吗?我愿意让他啃,咱家有这个条件。他在家里,我还省得寂寞呢。到处都是空巢老人,你忍心你妈一人在家吗?一人在家,死了都没人知道。”
我狠狠地把钱摔在桌子上,不服气地说:“我死了您都死不了!您愿意让他啃,我可不愿意,下回没钱了您让他自己找我来,您就别露面了。”
我妈把钱塞进口袋,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走了。
白门和香君在里面的办公室听着呢,都乐成开心果了。白门笑着说:“你不是厉害吗?我看你见了你妈,你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。”
我愤愤地说:“你们说我弟弟算男人吗?纯粹一白眼狼?”
白门说:“可你妈愿意让他啃,你有什么办法?”
香君也认真地说:“横波,你知道政府为什么一直给退休人员涨工资吗?”我和白门同时摇头。香君满脸的深思熟虑:“政府知道现在的失业率居高不下,退休人员的工资涨起来了,他们的失业子女或者啃老一族在家里就有饭吃了。不就业的人有饭吃,社会就安定了,就和谐了,你们说对不对?”
我和白门相互看了一眼,香君的话真有点那个意思。照她这么说,提高退休人员的工资待遇,就等于是政府变相发救济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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