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城门已经打开,开始有士兵逃出去,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!黑夜给了契沙军最好的掩护,这支以夜战闻名的邦什军,终于也有一天以自己的鲜血点缀了这片夜色。
宁夏和洛平川越跑越往城中,那支小队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,即使在最混乱的时候。
再这样下去,他们不是被杀死,也会被烧死!
“进来。”洛平川把宁夏拉进俯衙,说:“里面有个地下室,我们可以去那里躲一下。”
这个地下密室是太守临走时告诉他的,如果发生了意外,这里即可以躲人,也可以躲火。
这个地下室不算大,约普通房间大小,很空旷,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“太守大人应该给我们准备好点吃的东西。”宁夏说。
“最好再来点酒。”洛平川把地上的稻草整理一下,示意宁夏一起来坐在上面。
外面或近或远,连续不断地传来呼喊,惨叫,用的都是宁夏最熟悉的语言,也是只有在梦中她才会讲的语言……
“这种死亡方式真是残酷,对吗?”洛平川若有所思地望着宁夏。
宁夏走到对面的墙边坐下,“死亡本身是件残酷的事,无论以何种方式。”
“是你把他们引向了死亡之路。”
“是的,为了契沙的一座城池,我杀了几万人。”
“这就是战争。”
“战争?”宁夏笑了,一脸苍白惨然,“战争不过是统治者为了自己的欲望将人们的性命玩弄于掌中罢了。就像是,一群玩具,一盘棋子。”
“不,这是一种信仰,就像我信任我们的王,信仰我们的民族,所以要誓死守护。”
“信仰?”
“是的,信仰。”
“那如果有一天,你被你的信仰所抛弃呢?如果有一天,阿木图忽然要你死,没有任何理由,你就成了契沙的叛徒,你会怎么做?”说这话的时候,宁夏有些激动。
洛平川不语,静静地看着她,半晌,笑了,“王如果这样做,一定有他的理由。他要我死,我绝不多说一句话。”
“为什么?因为他是皇上?因为他有权?所以你就愚昧地认为他就是对的?”宁夏跳起来,几步跨到他面前。
“不是信仰王,而信仰他;是因为他是王,所以我才相信。”洛平川声音很轻,语调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,“契沙被汉统统治的十多年,我们的族人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,而这些痛苦,全部终结在十五岁的王手中。对我们来说,阿木图是神的名字,把契沙从地狱拯救出来的人!我想契沙所有百姓,都会以命来效忠我们的王!……难道你不是吗?”
“我?我……或许。”如果她是契沙人的话。
如果她是契沙人的话,或许就简单多了。
可惜她不是。
她是一个被自己国家背叛的人。
外面死伤惨叫的人,曾经是她的子民。
可是她的子民跟随了那个灭了她一家的男人,她的子民在她还在邦什的时候追杀她,差点把她逼上绝路!
他们是叛徒。如果她原谅了这样的背叛,那么她父王的死算是什么?那么她钟宁夏如今无家可归又算是什么?!
所以她来了,她要亲临这场战争。
阿木图说得没错,她内心充满了矛盾,她没有勇气去正真面对邦什人的死亡。可正因为没有,所以她才要逼自己去面对!
那个国家的子民拥护着杀了她父王的人,那就是她的敌人!无乱他们讲着怎样熟悉的语言,无论她的心怎样慌乱怎样纠结,这终是她要走的路。
否则她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和姿态去面对雷若月……
他们谁都没再说话,房屋木材燃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头顶上一阵房屋倒塌的响声。
地下室的温度渐渐升高,刚开始他们都没在意,直到细细的汗水从额头滴下,洛平川站起来,抬头看看出口处说:“完了,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……”
宁夏拉把衣领拉开些,说:“将军,你吃过叫化鸡吗?”
“吃过,美味极了~”洛平川转过头,“怎么?”
“你知道叫化鸡是怎么做的?”
洛平川想了想,“不知道。”
“把鸡杀好撒上作料,用荷叶——也可以其他可代替的树叶,包起来,然后埋土里,在土上面点燃篝火,火上还能烤别的。等时间到了,把鸡从土里挖出来,哇,光闻着口水就要下来了!”
“……”洛平川想气又想笑,“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!”
“再烤下去,真的会被烤熟的。”宁夏认真又无奈地看着洛平川,“我们现在能出去吗?”
“你想被烧死吗?”
“不想。”宁夏叹气,又说,“不过,将军,信不信我们不会死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是福星啊!”宁夏笑,“我经历过很多以为会死的劫难,但最终都没有死去。你看,阎王不肯收留我的……这次也不会例外。”
虽然这样说,可地下室温度却越来越高。他们都没再说话,汗水浸透了衣服,宁夏嘴唇开始发白,干裂,脑袋也越来越涨,意识开始糊涂起来。
难道这次……要死在这里了吗……
被烤死……
……
耳边恍惚飘来了一些声响,皮肤上开出了花,温暖地仿佛那个人的怀抱……
“若月哥哥,我穿这个裙子好不好看?”
“喂!你什么表情啊!”
“若月哥哥,快过来帮我绣花!”
“哇,若月哥哥真是心灵手巧!以后我的嫁妆你帮我绣吧!”
“若月哥哥,我躲起来,你闭上眼睛数到50就来找我,要是吃饭前找到,我就答应你明天好好读书。”
“不是吧!你作弊偷看了对不对!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树上!”
……
那一季的春花开得特别绚烂,仿佛会一直绵延到生命的尽头,像他们的感情一样。
可,为什么都要死了还会想到他……
是雷若月把她的生活从天堂推下了地狱!可记忆中的片段却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,以为可以遗忘的时候,却又重新出现。
亦或者,她从来不曾忘记过。
他早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部分了吧,骨肉相连,皮血相融,所以割裂的时候,才会这般鲜血淋漓,通彻心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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