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静止了。
落叶停留在半空中，子弹呼啸穿过空气中的轨迹依稀可见。叫吼的长官，冷漠的士兵，沉默的小哥，绝望的赵翼，甚至远处的灯火辉煌。这一切一切，都停留在那一秒里的某个瞬间。
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，少年双手插着口袋，从容地经过穿梭在空气中的子弹，走到小哥的身边停下来。
“哟……”
他盯着如同雕像一般的小哥看了许久，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到什么线索。片刻之后他慢慢伸出手去，嘴角微微浮起一抹诡异的弧度。
“一切都还是在计划之中呢，亲爱的弟弟。”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下一秒，世界的齿轮仿佛又恢复了转动。
空气陡然散开，如同果冻般紧缩的感觉消失殆尽。你在感觉到窒息的下一秒睁开双眼，却惊讶地发现子弹未如预期尽数射入自己身体。身体旁边感觉空荡荡的，刚刚还抱着你的温暖忽然消失了。你下意识抬头，惊讶地发现小哥竟失去了踪影。
小哥……不见了？
你在巨大的落差中想要跟上眼前情况变化，思维却如断了一截找不到接续的位置。目光扫过，你愕然发现眼前除了赵翼与要回家哄女儿入睡的指挥官外，那些持枪的武装警察们犹如操练过无数遍，几乎同时颈部突然无征兆地断裂。
血喷成一场突然的雨，那些刚才还打算对你赶尽杀绝的人们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应声倒地。你被眼前这景象镇住了，死亡的惨烈不在如何痛叫。眼前这无声一幕更像是宣示着某种巨大力量。
“……？”
指挥官睁大眼睛，赵翼也愣住了。即使经验丰富的他们也在这种场面里不知所措。忽然之间的血流成河尸体满地不仅是在嘲笑他们的无力，更是一种恐惧的的暗示。
——死亡随时会来临，不是吗？
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，左看又看都感觉不到小哥的气息，仿佛他从来都没出在这里过一样。发生了什么事情……
你面对眼前这一切彻底崩溃。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些许自信被脱离常识的场面击碎，你想要问答案，唯一值得信赖的那个人却已无踪影。
“怪，怪物——！！”
就在你犹疑的片刻之间，那名虚弱的指挥官突然像是被惊醒一般，惊惶失措地大叫一声向你拔出了□□。
可惜那双颤抖的双手在告诉你，他内心到底有多恐惧。
被枪口瞄准，你下意识一低头，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隐隐开始现形。
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！
刚刚燃起的希望在下一个瞬间就破灭了，你有些遗憾，又来不及反应。这个时候在你的脑海里，也许还在遗憾不能告诉小哥自己的心意吧？
“怪物啊啊啊……！！”
早已被这种场面吓得不能自已的指挥官终于还是扣动扳机，没有一丝迟疑。
几乎枪声响起的同时，一个黑影在你面前晃过。你没感觉到曾经被许多电影里描述过的剧痛，也没看见自己身上飞溅的鲜血。
一个身影站在你面前，挡住了子弹。随着几声连续不断的枪响，那个遮住你视线的身影终于慢慢软倒。
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过后，你终于看清那是赵翼，他正背对指挥官，脸色苍白地望着你。轰然倒下。
他……
你不明白，也不理解。但你觉得心里很痛，痛彻心扉。你看着赵翼慢慢跪倒在你面前，胸口、腹部和嘴角都溢出鲜血。
你想要扶住赵翼，失去身体重心的男人让你双臂难以支撑。距离这么近，你看到他的眼，异常澄清。
“……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你想到他前一刻还欺骗了你和小哥，现在却又为你挡下子弹。
可不可以不要这样？你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美式好莱坞烂片里的剧情！
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？你不能理解？人与人之间非要对立成这样的状态吗？
“对不起啊……”
赵翼捂着前胸，抬起头艰难地对你笑了一下。
说四个字，他嘴里喷出的血洒了你一身。
“……你，你居然敢！？”
指挥官从震惊迅速变成暴怒，面色铁青继续向你开枪，赵翼却死死抱住你，挡在你的面前，子弹尽数射入了他的体内。
那双澄清的眼睛黯淡了。
你不知所措地呆滞了一下，忽然抱着头大叫一声，不顾一切地向指挥官扑去。
“别，别过来！”
指挥官似乎很怕你，向你连开两枪，但手抖的厉害，枪声和子弹都从你脸旁擦过。
“咔嚓咔嚓——”
弹夹已空，指挥官冷汗直冒地连续扣动几下扳机，你已经冲到他面前。
指挥官慌乱地把枪丢向你，狼狈地转身逃去。你光着脚追了几步，突然一下子回过神，慌忙转身回去看已经倒在地上的赵翼。
为什么会这样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小哥去哪了？！
你什么都不明白，浑浑噩噩地回到赵翼身边，他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，水泥地面上都是血，他就那样俯卧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你努力想要扳起他的身体，却觉得体力仿佛已被耗尽。
赵翼的呼吸非常吃力，胸前的制服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，你只能在他面前蹲下，望着他。
“我……帮你叫救护车……”你盯着他喃喃地说，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。
“不用了。”
赵翼扯动嘴角，极为勉强地冲你露出了一丝苦笑，你发现他的眼睛又一次亮起来，比你所见过的任何眼睛都要漂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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