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希沃尔轻声回应，身体一点点地松软下去，仿佛一滩史莱姆般坐在椅子上，思绪似飘浮在云朵中。
卧室内悠长淡雅的香气、薇丽雅用刷子在他脸颊上轻柔勾画的触感、头发偶尔摩擦过皮肤的微痒以及吹拂在脸颊或耳朵上的气息，仿佛共同融汇成了某种事物，让他的大脑舒服得仿佛要融化。
“好了哦，小希。”
薇丽雅双手轻轻地按在希沃尔的肩膀，几乎完全沉浸在舒适中、不知道过了多久的希沃尔睁开眼睛。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，化作一条线，将昏暗卧室的部分区域照得格外明亮。
希沃尔所在的地方比较昏暗，他眼前的镜子里，是一个格外可爱的少女，或者说幼女。
粉色的假发、精致柔和的面部轮廓、粉色的连衣裙……
“啊——！”
希沃尔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，捂脸自闭。
“怎么了嘛，小希，明明很可爱啊。”薇丽雅难得用亲昵的语气称呼希沃尔，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。
“姐姐，我能脱掉裙子了吗？”希沃尔现在只想快点把裙子脱掉，然后去洗掉脸上的妆。
否则他会羞耻到无法呼吸。
“再穿一会儿。”
“不要。”希沃尔坚决反对。
“就再穿一会儿。”
“不要、不要。”
希沃尔用小手握住薇丽雅搭在他肩膀的手，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她，“姐姐，求你了，我真的不想穿裙子。”
“好，脱。”薇丽雅抚摸他无比可爱的脸颊，“你如果真的是个女孩子就好了，这样姐姐就能每天陪着你，早上帮你梳理头发、帮你化妆，闲暇时陪你一起聊天读书、陪你出去玩，晚上我们泡在一个浴池里洗澡，在一张床上睡觉。”
“……所以姐姐你讨厌是男孩子的我吗？”
“怎么会？就因为姐姐喜欢你，所以才希望你是女孩子，那样我们就能一起做更多的事了。”薇丽雅盯着希沃尔看了一阵：“我从恶魔果实图鉴里，看到有种恶魔果实能改变性别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“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。”
“不，才不要！”
希沃尔慌张地逃离了薇丽雅的卧室，并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穿裙子。
姐姐大人的想法，实在是太可怕了。
＊＊＊＊＊
月明星稀，风吹动着别墅后面的花园，制造着喧嚣声；深夜的后花园，只有那一朵朵月光花依然明亮地随风摇曳着，其他植物化作杂乱的黑影。
薇丽雅身穿不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衣，柔顺的长发上沾着还未干透的水汽，嘴里咬着发带将头发收拢，扎成单马尾，看了眼窗外的夜色。
她坐在窗台旁的书桌，从叠放整齐的书摞中取出自己的日记，将日记一页一页地翻开。
[海圆历1496年2月1日记。
母亲茜丝和一名叫做君士坦丁·海伦斯的男人再婚了，那个男人还带着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6年2月2日记。
那个叫做希沃尔的婴儿昨晚哭了一宿，口中不停地喊着“呀～呀～”，简直烦透了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6年2月4日记。
我的亲生父亲在家里服药自杀了。
在几天前我离开原来的家时，他明明笑着跟我告别，笑容依然像以往那样亲和儒雅，而我却不知道他的内心隐藏着这样的痛苦。（日记纸有被抓握的褶痕）]
……
[海圆历1496年2月5日记。
我整天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，母亲却没有察觉，也没有给我任何安慰，在我主动提起父亲自杀的事情时，她仿佛一件小事般地将之一笔带过。
我感觉母亲变得好陌生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6年2月8日记。
我得到了救赎，那是一个婴儿的笑容，他用小小的手，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指。（纸张上有泪痕）]
[海圆历1496年2月8日，再记。
有时候，我们长大了，却失去了很多东西，比如纯净的心灵、比如对情感的敏锐洞察力。
那个婴儿，是叫希沃尔吧。
他长大后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？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3月1日记。
希沃尔今天突然说要和我分床睡，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婴儿了，他已经长大了。
当我意识到这件事后，我感觉好害怕，整日都在惶恐，我怕他再这么突然地长大，而我却没有察觉。]
[海圆历1498年3月2日记。
我决定将希沃尔成长的每一刻记录下来，以后，即使他真的长大了，这些瞬间也不会真正地溜走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3月5日记。
我或许已经习惯了希沃尔在身旁的日子，但他终究还是长大了，不再和我一起睡觉，洗澡也不需要我帮忙。
如果他再继续长大，又会怎么样呢？
或许终有一天，我们会真正的分离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3月29日记。
因为奴隶方面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，今天我再次陪希沃尔来到香波地群岛。
在路上，我看到两个双胞胎姐妹并肩走在一起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：如果希沃尔也是女孩子的话，即使他长大了，我也能陪他在身边。
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4月12日记。
奴隶方面的事总算解决了。
我从图书馆借来恶魔果实图鉴，尝试翻阅关于天使果实的内容，偶然看到一种叫做荷尔蒙果实的恶魔果实，能够转换人的性别。
如果希沃尔真的愿意变成女孩子的话，我该怎么称呼他呢？小希？（原本秀丽颀长的字迹变得有些拧巴）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9月9日记。
今天是希沃尔的三周岁生日，他在外婆面前哭了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，很后悔自己平时没能照顾好他。]
……
[海圆历1498年9月15日记。
今天早晨，我从希沃尔身上看到了曾经父亲的影子，那是将所有事深埋心底，只为身边的人展现最美好一面的坚强。
希沃尔真的渐渐长大了，而且正逐渐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，我为他感到骄傲。]
薇丽雅将日记翻到空白的页数，从日记的后几页抽出一张照片，是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希沃尔慌张逃离的照片。
希沃尔从她卧室里逃跑时，被她抓拍到的。
薇丽雅失神地看了一阵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将照片珍重地收起，提笔在日记上落下秀丽的字迹：
[海圆历1498年9月18日记。
女装的希沃尔真的好可爱，可是他好像不愿意变成女孩子，真让人伤脑筋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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