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环并不迟钝，只不过是从前他的眼中只有慕容瑾。可再后来，他看柳如风的眼睛看得分明。那分明是与他看慕容瑾一样的眼神。
情这个东西，是没法用眼睛藏住的。
他没有移情别恋柳如风，许是同病相怜，还是怎样，慕容环也捉摸不透。他只想，如果柳如风出了什么事情，他要回去陪陪他。
因为慕容环知道，若非是为了他，柳如风许是早就离开了燕国。
慕容环觉得有些可笑。他与柳如风不过是两个为情所累的愚人罢了，却还妄谈家国。比起手段，怕是远还比不上那位高坐庙堂、被他二人视作傀儡多年的慕容瑾。
命大军于距离京城三里之外安营扎寨、原地待命，慕容环独自一人策马回京。小皇帝亲自率领百官迎至正午门，为得胜归来的大将军接风洗尘。看见柳如风仍旧位列百官之首，慕容环暗暗松了口气。
是夜，兄弟二人再次单独饮酒。
慕容环端起酒杯，看了杯中摇曳的酒，又抬起眼来看眼前的人，笑了一笑，“可算作临别酒？”
常乐：“……”
常乐招招手，隆昌奉上一个榆木匣子，在常乐的眼神示意下，恭谨地放在慕容环眼前。慕容环看看常乐，放下酒杯，打开匣子——全是书信。柳如风给他的书信。
慕容环面色无异，看了看常乐，一封封拆开，一目十行地看完，淡淡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
还有什么好说？已是谋.权篡位的铁证。
只是，他不懂晋国于燕晋边境陈兵三十万的大事，慕容瑾为何要瞒着他。但凡是提到此事的书信，全部被扣了下来。
“丞相密送给王兄的每一封信，朕都看过。看过之后，决定要不要送到王兄手里。这些，是朕扣下的。”小皇帝轻轻拍了拍匣子。
“原来皇上已有这等手段。”
并非讽刺，真心夸赞。
“朕以为王兄会拥兵自重，当真按丞相所言逼宫造反，可是王兄却将重兵留在城外，只身一人回京复命，朕……心甚慰。”
“也曾想过，只是临到最后，作罢。”
小皇帝点点头。二人默默饮酒。
“晋国按兵不动，可是皇上已经答应开门投诚？”慕容环问。
“很早便答应了。”小皇帝说完，幽幽叹了口气。
慕容环本想问，什么时候？既然已经投诚，晋国为何又会派大军压境？可转念一想，便已释然、了然。既木已成舟，再问什么时候，又有何意义。至于晋国大军压境的理由，还不是因为自己打了周国。
当真是……人算不如天算、牵一发而动全身、一步错步步错啊……
慕容环饮下杯中酒，淡然道，“可是晋国要臣的项上人头？”
小皇帝似是没想到慕容环能猜中，震惊地看了他一眼，目光相撞，又迅速垂下眼睑，遮挡了眼中神情。算是默认。
其实并不难猜。
若说开门投诚，慕容瑾必死，慕容环也是逃不过的。皇室宗亲，必是一个不留。尤其慕容环还是抗晋守燕的激进左.派、燕军最高将领、根系遍布大燕，若是不趁早除去，只怕来日振臂一呼、便一呼百应，闹得晋国后院起火、焦头烂额。
小皇帝看起来满脸歉疚，慕容环忍不住想探手按按他的头顶，可是手伸到一半，又放了下来。
“若是臣之一命，能免去一场刀光剑影，皇上便拿去吧。”
常乐很意外。可是慕容环既已只身回京复命，这个回答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。
慕容环也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。许是形势变化得太快，而自己在随波逐流。
那时慕容瑾突然一只脚踏入鬼门关，他想的是，人都要没了，还管什么狗屁伦常！若是慕容瑾能够醒来，他一定……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。他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情深入骨、却无人诉说的悔恨。
可是慕容瑾醒来，眼中便只有花瑜。他看花瑜时候的眼神，和看自己的时候不一样。许是小皇帝自己都没注意到，他看花瑜的时候，满目痴迷、却又刻意收敛，宛若少女怀春。慕容环知道，那是因为小皇帝真的喜欢花瑜，小皇帝怕表露得太多吓到花瑜，所以在收敛、隐忍。恰似慕容环对他。小皇帝一定不知道自己的那副模样有多撩人，让慕容环发了疯一般想要占有他、吞噬他，宣示自己对慕容瑾的所有权。可是慕容瑾看他的时候，目光是那般澄澈干净……
再后来天下动乱，他们就好像入了一个迷魂阵，分明尽了最大的努力，结果却总是与预期背道而驰。直到那天夜里，慕容环才知道，那是因为，小皇帝的立场，和他对立。慕容环什么都想要，而小皇帝什么都不要。在慕容环眼中，这天下不过是为了一个慕容瑾；而在慕容瑾眼中，自己不过是天下苍生的祭品。
他恨他如何能将生死看得那般淡然，他恨他如何能献祭献得那般心甘情愿。可他恨，却也为之神魂颠倒。
慕容环怨过为何自己不是皇帝，如此一来便能将心爱之人护于羽下，不至要他以那单薄肩膀扛起天下苍生。可若是谋逆，慕容瑾又会不会恨自己？小皇帝的选择那般决然，不带有一丝犹疑，己之所为，可是汝之所愿？
慕容环不知道。一切貌似都陷入了一个怪圈，已是无解。
本小章还未完~.~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！
喜欢亡国之君不好当[快穿]请大家收藏：(m.7fwx.org)亡国之君不好当[快穿]起凡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