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阿福一走,采桑叶切桑叶的活,蚕姐一个人怎么可能。再者还有一个多月后的春耕,到时让徐惠然去哪里再找杜阿福这样的帮工。
徐惠然真是有些着急。
蚕姐说了句:“二爷不说不派陆家人的衙役,怎么还派阿福?”
陆璟的眉头皱了皱:“阿福,来我书房说话吧。”
杜阿福低着头,派了徭役,这一年就没了收入。幸好在陆家这半年,存了点钱。不过等一年徭役完了,怕是又跟从前一样,连个住处也没有了。
徐惠然也不去蚕房,跟着陆璟到了书房。
陆璟坐在了书案后:“阿福,有个办法,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杜阿福闷声闷气地问。
“卖身给……”陆璟看了眼徐惠然,“我为奴。”
“成。”杜阿福没多想。
“阿福,你再想想。你要是成了奴籍,你就再也不能去科举当官,凡事都要经过我的容许了。不能随便乱跑。”
“当官,我现在也当不了。”
陆璟和徐惠然、蚕姐都笑了。笑声最大的是蚕姐。
“别的,我现在也得听五少爷的话,没啥不同吧。”杜阿福想不出跟现在有什么不同,给人当帮工的,不一样要听人使唤。
“身份不同。”陆璟看了眼杜阿福,也知道杜阿福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差别,“阿福,我们去趟县城把这事给办了。”
杜阿福点了下头,又想到了:“可是桑叶,我下午的采了没切。晚上的没采呢。”
徐惠然转脸跟蚕姐说:“你去切了,晚上的也采了。”
“五奶奶,你放心。我切的采的都比大阿福强。”蚕姐拍着胸脯,咧着嘴笑。
徐惠然看了眼陆璟,如今只能指望他去办了。
她是女子,就算想买杜阿福,也得记在陆璟名下。不成寡妇,不以夫名,她是不能和人签契约的。
只是,徐惠然不知道哪里不对,好像她重生那天想的在变。
陆璟和杜阿福去了县城,没急着去县衙。
“五少爷,咱们不是去县衙办这个买卖契约的事?”
“是,可是不急。”陆璟淡定地坐在船上,拿本书看。
杜阿福看着码头,都到了,为什么不上岸呢?
看着日头有点斜,陆璟合上了书,上了岸,带着杜阿福往县衙走。
这半年来县衙有点勤快,陆璟跨过大门时想。
门口的杂役见到了陆璟,倒认得:“陆少爷,有事?县令去见巡抚了,就陈县丞和陈典吏在。”
杂役特意把陈富提出来。陆家和陈家是亲家,县衙的人都知道。
陆璟的目光在看。
杂役顺着陆璟的目光看,这是什么意思,跑县衙这么来看着。陆家五少爷是不是读书读傻了。
陈县丞没穿官服只穿了件直裰,从里面走了出来,显然是要出去。
陆璟上前施了一礼:“老公祖。”
“元玉,今天怎么来了?”陈县氶伸手一请,“要不来喝杯茶。”
“茶,下回再叨扰了。这回是赶着来办件事的。”
“什么事?”陈县氶问了。
陆璟等的就是陈县氶这个问。他前面不上岸,因为知道陈县氶每天这个时候会出县衙,去跟人下棋。
杜阿福今天签了卖身为奴的契约,陈富一样可以说已经派了徭役,不好改。然后让他去哀求,再答应一件什么事?
陆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。
可是有了陈县丞,陈富就不能那么轻易。
陆璟露出了丝羞愧之色:“是学生一时疏忽,前阵买了个人口,一直没来办契约记册,只想着等府试后办不迟。可是如今给派了徭役,学生也知道这是大事,只是我内子的六亩薄田,全仗这个人耕种。学生的平日用度也全从此出,所以这才赶着来办,不知道还行不行。”
“这算什么。晚来的大有人在。元玉跟我来就是了。”陈县丞就希望陆璟多欠些自己的人情,日后才能更多地补偿。
官场就是如此,你帮我一次,我日后还你一次。
陆璟道了声谢,带着杜阿福就跟陈县丞去把刚写好的杜阿福卖身契约记录在册了。
事办的顺利,陆璟冲着陈县丞拱手告辞,也不再多谢。
陈县丞要的谢,不是他现在能给的。那就没必要再说了。
到了家外,陆璟上了岸。杜阿福把船停到船坊去。
陆璟的脚刚迈进大门的门槛,陆构就站在陆源的房前喊了声:“五郞,阿福的事,我才听说,亲家特意派人递了话来,说他们弄错了。”
“哦,那谢谢亲家大爷。”陆璟走了过去。
陆构剔了下牙。
“没事,没事。听说你还为了这事去了次县城,唉,这事闹得,都让你没法温书了。”陆构摇着头,“我还特意来跟你说,结果你已经走了。阿福也是,到底是没在咱们这种人家干过,才这样沉不住气。好了,没事了,五郞,你回去读书吧。”
“那我去了,二叔。”
陆璟走到了住的那落楼下,往蚕房的方向看。这个时候,已经吃过了晚饭,她应该在那里。
眼前立刻就浮现出昨天见到的情景。
陆璟踏上了楼梯,走到了书房门口,又转过身往蚕房那走。手碰到了蚕房的门,轻轻推开门。
“唰唰唰”的声音,让蚕房却有了安谧的气氛,任何的声音都会打破这种沉寂。
陆璟走进去,把门关好。走了几步,陆璟就站住了。
徐惠然靠着墙闭着眼睛,一跳一跳的炭火散发出的光晕笼着,褂子松松地穿在身上,露出鲜红的抹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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