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至今没有回响,亲人扑在石碓上,一声儿啊,一声肉啊嚎啕痛哭,到处都是悲凉的气氛,无人脸上轻松。
冯跃看到宫智伟的腿一直在流血,那一圈皮肉都已经磨烂了,躺在地上只能勉强支撑起上半身,周围还有伤者,用布条草草包扎一下。
环视四周地势,被群山遮挡,通往外面的只有进寨子时那一条路,此时还不知道有没有被石头堵上。
冯跃知道这里并不安全,地震之后随时会有余震,这里是盆地,只要有一次大的震波殃及,很快就会被山石塌方掩埋。
可对外通讯已经断了,即便上级最快做出反应,估计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有救援队伍找到这里。
“那条路还通吗?”
冯跃看向柏油路,问王乐。
“堵上了,但是正在挖,徒手挖掘效率不高,还是得等待救援。”
冯跃默不作声,把丝帕小心翼翼的叠好,放到胸前的口袋里,仔细地系上扣子,站起身说:“你休息一下,照看宫先生吧,我去帮忙。”
冯跃如果没记错的话,九寨沟口的洲际酒店都做过防震防灾演练,都有平时接送旅客的大巴车,如果这条路能通的话,车就能进来。
几年前公司组织团建,他们接触过这边的酒店经历,虽然最后冯跃没来成,但是对这方面酒店经理特殊宣传过,他倒是记忆深刻。
徒手搬开碎石土块,手上被磨出血泡,混着泥浆浸入肌理,冯跃咬牙坚持着,这一条路被封死,外面的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出不去,回头看看瘫软在地上的宫智伟,残缺的一条腿逐渐被鲜血渗透。
天色暗沉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迎来一场暴雨,这里没有遮挡,到时候伤口感染,事态会变得难以控制。
冯跃掏出手机,还是没有信号,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,会不可抑制的想起贺彤,这样近乎自虐般的行为,让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“冯哥,宫先生开始发烧了,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。”
冯跃喘着粗气,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余震,那些房子都很危险,可是……”
他回头看向路障,他们搬开一点,就会有新的泥沙堆积重新填满,人力想要破开这条路,难于登天。
“跟村长说说,先找点吃的吧,外面的人不会不管咱们的,政府也很快会派人下来。再坚持一下。”
人在大自然面前的力量微乎其微,面对此等境况,他们几乎是束手无策的。
昨天尚且满眼风光,而今就只剩下断壁颓垣,吹吹打打的喜乐被哭叫声取代,新娘子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,新郎被砸伤了一条胳膊,无人能忽视这样的悲伤。
卓嘎依旧在不停的搬运石块,他的父母抱头痛哭,怀里的一瓶水是现在仅有的物资。
冯跃从未想到过,这样巨大的悲伤会降临在自己身上,旅途刚刚开始,贺彤的步伐也才启程,就被这样的天灾阻挠。
阴沉的天,厚重的云,令人窒息的氛围,以及心头难以名状的痛感。
他曾经无渴望在这里见到贺彤,在人海中看见她的回眸,但此刻,他希望贺彤早已远离这里。
九寨沟山水倾覆,天堂变得污浊,海子鸣啸,生灵哭泣,这一切的隐患和不美好,都希望贺彤远离,她的眼中应该只有浪漫和温情。
生死时速一天一夜,冯跃只吃了两个小面包充饥,剩下的食物和水都留给宫智伟,他和王乐一左一右护持在宫智伟身边,腿上的伤口用布条简单包扎,静静等着救援到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冯跃迷蒙中被光线晃醒,远处路口有影影绰绰的手电照射过来,腾地一下坐起。
“里面有没有人啊?老乡?”
这样的黑夜,天际将亮未亮,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那几束手电光为广场上担惊受怕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。
“有人!有人啊!”
“快来救救我们!”
大家七嘴八舌的喊起来,冯跃并不觉得嘈杂,这是人心对灾害的恐惧,是在暗夜里渴望光明的期盼。
等他把宫智伟扶上车,回头看这一切的时候,恍然如梦,一场最可怕,毫无征兆的噩梦,就这样在慌乱中醒来。
车窗外的世界与前两天所见大不相同,人间胜境已经面目全非,人们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心悸,惊魂未定中冯跃抚上胸前的口袋,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,还是要去打听一下贺彤的消息,希望这样救护人们的车里,没有她的身影。
集中收治的病区是临时搭建的简易房,夜晚的病区也时常有病患疼痛呻吟的声音。
冯跃坐在病床边上,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他,此时身心疲惫,却看着信号微弱的手机毫无睡意。
如果从前他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相思成疾的时刻,一定牢牢把贺彤锁在怀里,每一分钟都要格外珍惜。
可这世上没有如果,伊人怀恨远走,难觅音信。
人在不可抗力的天灾面前,宛如蜉蝣,一路上看到的滚落的碎石,浑浊的海子,一切都透着悲凉和辛酸。
冯跃脑海中那些宛若神仙圣境的景象与如今格格不入,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,只是短短一瞬间,天塌地陷,如今坐在这里,余震带来的波动已经习以为常,却不可抑制的开始后怕。
“冯哥,明天会有车安排居民们去安全的地方,你走不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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