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神秘一笑道：“到是到了，不过二少奶奶不必买了。”
“嗯？”婉华有些不解。“是没有了么？”
“怎么会！您是知道的，鄙店不管进什么新东西都会给您预留一份，您瞧过眼不要了才摆出来呢！”掌柜的犹豫了一下，心里像藏不住事儿似的，笑着对婉华道：“二少爷许是想给您个惊喜，还特意交待过我不说的。他不是今儿刚从北平回来么？刚才顶风冒雪的来我们这儿给您挑了件礼物，结果才走不久您就来了。”
章二回来了？婉华眉目一动。
婉华走到在镜子前犹豫不决的阿千旁，轻声道：“咱们该走了，拿不准主意要哪个就两个都要了吧！”
婉华拉着阿千匆匆坐上洋车后，宝禄楼里新来的小伙计凑到掌柜身边好奇地问：“大掌柜，这是谁家的少奶奶啊面子那么大？东西得她挑过了才能摆出来卖。”他刚从乡下上来，好像没听说临泉镇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。
“章家二房的。”掌柜的斜睨了伙计一眼道：“少在背后嚼主顾的舌头根。你以后见了她好生伺候，也不瞒你了，这是北平东家的意思。”其实他也不太明白。章家二少奶奶是怎么和北平那边扯上干系的，听说云家父女是几年前搬来临泉镇的，或许是从前的亲戚旧识，又或许是章家二少的哪位贵人同学特意吩咐的吧！
***
章家大宅。
雪渐渐小了下去。
章立珠嗑着瓜子望着窗外灰蒙蒙欲晴未晴的天，酸溜溜地道：“真是的，再大的雪也拦不住那谁败家的心。今天买首饰，明天买衣裳，金山银山也不够她败的。”
她和婉华一般大，十五六岁的年纪。明明出生在大户人家的是她，可她过得还不如一个米店家的丫头。
“小妹这话不对。钱是人云老爷子给的，弟媳妇再败也没败章家的啊！”大少奶奶钟氏端着茶盏淡淡地瞥了章立珠一眼。
章立珠反唇相讥道：“她云家的以后还不都是我章家的。”
“住口！”坐在上坐捻着佛珠闭目养神的章夫人忽然睁眼瞪向章立珠：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？”
章立珠被母亲当众训斥，脸臊得通红，愈发不愤，小声嘀咕着：“本来就是嘛~”
“老大昨儿夜里又没回来？”章夫人懒得搭理小女儿，扭头问钟氏道。
钟氏啐了口茶叶渣，苦笑着道：“可不没回来么！他那人一进了烟馆泡着就六亲不认，昨儿不是没叫人去唤过他，结果派去的人生生教他给打骂出来了。”
“唉——”章夫人长叹了口气。她两个儿子一个闺女，大儿子成天泡烟馆，小女儿任性刁蛮。老二念书倒是争气，却还是不让人省心，才和云家丫头拜完堂就借故躲去了北平迟迟不回来。
云家丫头哪里不好呢？模样性子都不错，又进过私塾知书达礼，也不知斗大字不识一个的云升是怎么教出这么好的女儿来的。最最重要的是曾经风光的章家早已没落，要不是云家接济，别说维持往日的作派，恐怕连祖宅也保不住。
她这家当的不易，老头子早走了。眼下立炎染上了大烟，钱流水似地进了烟馆，立丘在北平念书开销很大，立珠也到出嫁的年纪了，可嫁妆还没着落呢！这些困境全都指着云家。前些年战乱，听说云升米铺靠囤粮赚了不少家底，云升又十分宠爱女儿，那些家底未来肯定都是婉华那孩子的。
章夫人在想：要不把婉华也送去北平和立丘一起念书？听说京西中学有女子分校。小俩口相处得久了没准就看对眼了。不至于像现在似的，成了亲面都见不着，甚至洞房花烛那夜立丘赌着气不是在房里睡的。
唉！好歹把房圆了啊！
章夫人很怕好不容易诳进门的金龟媳跑了。这世道也不知是怎么了，听说好多年轻媳妇和男人闹起了什么离婚，弄得人心惶惶的。
“夫人，小姐，大少奶奶。”一个小丫环小脸通红地喘着气跑进来回话：“二少爷回来啦！”语气轻快，满是喜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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