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弓操”事件后，他好长时间，就连过年都没来我家。大舅来我家说，这牛大王最近不知发什么神经，叫他去我那儿不去，约他来昆明也不来。父亲说，那天他讲话声音太大，震伤了嗓子，等伤养好，就来了。这不，过了一年，他又“屁夹屁夹”（昆明方言：形容有点害羞、不自信、走路不自然的样子）的跟着大舅来了。才开始，听子健我们吹牛，他还正襟危坐、装模作样的看电视，可过了一会儿，当高杨拿给他看我填的《卜算子．咏梅》（就是小月念给雯听的那首）后，他便皱着眉头，字斟句酌地向我宣传起了生理学，说人在每个年龄段的思想都不一样的——他觉得我这个岁数不该填出那首词：“十八九岁的人写出这样的东西，有点未老先衰的感觉。”
我没吱声，心想我可能真的早熟，不然怎能填出那首词？
他看子健我们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，来了精神：“人在什么年龄该干什么，这是由生理因素决定了的，不然就要出问题：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得上学；到了工作的年龄就得工作；到了结婚的年龄就得结婚。”
“你咋还不结婚？”高杨冷不丁地问道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坐我身旁看电视的大舅，笑得差点背过气去。
我有时听小老头吹牛，想起大舅二舅，心里觉得特别的奇怪，在我的周围、我们家，怎么尽集合了些疯癫、爱吹牛之人：子健、小老头、老乱、大舅、二舅——其实我也特喜欢吹的，只是没他们吹得厉害罢了。不过，我觉得我不是吹牛，我是讲故事。不过，我一直没弄明白吹牛和讲故事有什么区别。我曾开玩笑问高杨，子健也特能吹的，她怎么不理人家。“他讲的不好听。”高杨如是说。原先我并没弄懂高杨的话，后来我才慢慢地明白了，高杨所说的“好听”：子健是认认真真的“讲”，而小老头却是乱七八糟的“说”。“说书”的从来都比“讲故事”的厉害。更何况小老头还能疯疯癫癫、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侃乱说。而最主要的是他敢“信口雌黄”（子健语）——低级下流的“黄话”和高雅风趣、幽默的语言，甚至一些英语会话，都会混杂着从他那薄薄的嘴皮子里飞出来。多年后，我对“男人不坏，女人不爱”、“少女偏爱老男人”有了很深刻的认识：我们单位的“黄校校长”董主任的办公室，就是少妇、大姑娘们爱在那装佯看报纸的地方。董主任曾对我说，人是最最好奇的动物，但也正因为好奇，社会才发展。我说：“不是说‘好奇害死猫’吗？”“是啊，但人类如不好奇，飞船就上不了天——现代社会，不但个人，连政府都万分的好奇。不然，就不会花成千上万的钱研究宇宙、探索大自然的奥秘了。”并说，一切人，对没听过、见过的都十分地好奇。说到这，让我想起了曾经如“封建卫道士”的玉洁。记得那是初一的事了，那天放学，我们走到村边香饭馆那儿，看到两只特别邋遢的小狗屁股对屁股的。我知道那是狗在交配，便低着头往前走。子健追着对我说这是高档狗，并嘻嘻地笑着去看玉洁。玉洁没注意子健的表情，好奇的回头看了几眼，等追上我后问我：“那两只狗可是怪胎？咋会沾在一起。”
我还没说话，子健就叫了起来：“装佯！狗干事都晓不得。”我看玉洁的脸“刷”地白了，想安慰她一下，想说“正常，人也一样”，可一激动，说成了“正常，你也一样”。
“下流、肮脏！我要告你妈！”玉洁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，并自顾自的急速向前走了。我怕她真地去告我，紧张了许多天——我并不是怕母亲骂我，我是怕我的“下流、肮脏”被母亲、高杨她们知道了，那多没面子。玉洁最终并没告我。可这事过了一段日子后，我们放学回家，从村边香饭馆经过，看到有辆微型车停那儿，车旁围了一大群人，有许多是我们学校高年级的，其中还有女生。玉洁我们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里面：“可是车祸？”子健问前面的人，那人没理子健。“让开、让开，是我们班的同学。”子健叫道。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，并让开了一条道。子健进到人群里看了一眼后，“哇”的怪叫一声，脸红脖子粗地钻出人群，躲到了我的身后。“哦，原来又是狗在交配。”我心里想着，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将头扭向一边。扭回头的我，无意中看到玉洁用手蒙着眼睛，而食指和中指之间却留出了很大的缝隙，一只泛着蓝光的眼睛正贼惊惊的看着那对狗。子健过后对我说：“女人最会装佯。”是的，高杨也是装的淑女，她就爱听小老头带色味的“牛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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