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点了点头。
外婆说，十多年前，母亲在版纳的一个部队医院里当医生，部队成立爱民医疗队时，组织上派她到地方医院去工作，她这一去就是一年。当她回部队医院的时候，在长途汽车站遇到了一个知青（可能就是我的生母），她把怀里抱着的我递给母亲，说她要去上厕所，请帮抱一下。可她这一去就没影了。后来在被褥里发现了一张字条，才知道她是要把我送人的。当母亲将我带回部队的时候，可翻了天。那时的人……反正说什么的都有，也有了些风言风语。母亲原来的未婚夫，还是个营长呢，便和母亲闹翻了。母亲只好嫁给了现在的父亲，并复员，跟他一起来了昆明。
外婆还说，母亲抱我回来的时候，她们医院的领导曾表扬母亲，说她有共产主义的精神。可后来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也对母亲抱我回来有了看法——因为没奶吃，我天天又哭又闹，还闹肚子。母亲便抱着我在景洪的街头到处找奶吃，这或多或少就影响了工作。那时，母亲抱我找奶吃是饥一顿饱一顿，我常常饿得嗷嗷直哭。白天还好一点，可以用米汤什么的对付一下，可到了晚上就麻烦了：那时住集体宿舍，条件极差，别说电饭煲、电磁炉什么的，就连电炉都没有，有的只是一台锈迹斑斑的煤油炉。晚上用煤油炉不但影响别人休息，那煤烟还呛得别人直咳嗽。母亲便偷偷的尝试着用她那未婚少女的奶来哄我——效果不错，只要那****喂到我嘴里，我便能安静下来。可能是饿的原因，我使劲的吸允那****，吸的母亲生疼，可母亲咬紧牙，默默地承受着。因没奶水，以致于我将母亲的一只****吸允、咬得发了炎。可也奇怪，有一只****竟然被我吸出了奶水！母亲不好意思在人前喂我，可她身上的奶味，却被大家闻到了。那时人们对少女未孕就有奶水这事一无所知，未孕就有奶水鬼才相信。一句话，我是母亲生的！那时的领导虽然没对母亲说什么，可也不派人去调查。这样，母亲就是有千张嘴也难辩了。
啊，乞丐吃千家饭生存；而我，却是吮百只奶长大的——连未婚少女的奶都吸过！
有人说我像格利高理。派克，可我觉得不像：我没有他高，也没他那么帅气；也有人说我像混血的彝族小伙。我觉得这还差不多：微凹的眼睛，高高挺直的鼻梁，不那么黑的健康的皮肤，有点卷曲、浓密、乌黑光亮的头发。还有，据母亲常说的我爱发的“民族脾气”。曾经，高杨问我什么是“民族脾气”，我说不知道。她又去问母亲，母亲也说“不知道”。
“那你怎么说我哥发‘民族脾气’？”高杨不依不饶。
还是父亲说他知道：“‘民族脾气’就是：如果你把他给惹火了，他就不和你讲话，坐一边可以整天不理你，发哑火。可过一会儿，只要你主动去与他讲话，他又好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高杨乐了：“我还以为‘民族脾气’多可怕呢。”
可我觉得我没那么发脾气，只是有的时候，犟起来如母亲所言：“九头牛都拉不回”。
父亲认为我是人才，将来能做大事，是因为我的为人和做事的精神。我从小学习就用功，这自不用说。要说的是，不知是血液还是基因的关系，我从小对人就热情，爱乐于助人，并且有：“宽厚、仁爱之心”（父亲语）。另外，小时因为我很少吃到奶，所以一直体弱多病，但上初一我爱上打篮球后，就一直坚持早锻炼：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练跑步、蛙跳，而后是一个人练球（我家门前有块篮球场）。晚上在家练哑铃、仰卧起坐、俯卧撑，硬是把身体练好了。要知道，当时我才十三岁！十三岁正是天真活泼，玩的年纪。想想，如父亲所言，起码在他认识的人里，就没有谁家的孩子能像我一样的有毅力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我也不知道那时我是怎么搞的，会有那么大的“韧劲”，是不是骨子里、或者基因中真的有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“犟劲”？曾经，我的好友子健也要跟父亲学拉二胡，可他吃不了苦，嫌练基本功枯燥乏味，学了十多天不学了。我锻炼身体他也参加了，可练了一段时间也不练了。这样，每晚做完作业（子健差不多天天晚上都来我家做家庭作业），我家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：我练二胡，子健和高杨就坐在旁边看，偶尔帮翻翻曲谱；我练杠铃，子健就帮抬；我练俯卧撑，高杨就坐到我的肩上增加份量。这时的高杨可高兴了。父亲叫子健也练练，子健说没兴趣。我不但练好了篮球、二胡，身体也强壮了，有几次高杨还大惊小怪的叫母亲来看我像“树疙瘩”似的肌肉。父亲知道我做事有韧劲，但他很少当面表扬我，最多就是爱怜地拍拍我的肩、摸摸我的头。
那时，我最爱逗高杨。
我经常出个谜语、脑筋急转弯什么的问题逗她，可也曾被她忽悠了一回：“哥，你能用两竖十一横写出哥俩的名字么？”
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两竖十一横能写出哥俩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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